奧運的光鮮之後：上百年還沒整治好的塞納河

老高雄人可能會記得，以前有個議員為了證明愛河治理有成，跳進愛河游泳，起來的時候還從口袋裡拿出一隻螃蟹。

其實，法國政客作秀的方式也一樣，只是他們跳的是塞納河。而且承諾「跳河」的還不是小咖，最有名的一個叫席哈克。席哈克當上總統前是巴黎市長，1988 年他誇下海口，要在 6 年後率先跳進塞納河游泳，證明水質改善。

1991 年開始，巴黎投資 56 億歐元（約 2000 億台幣）新建污水處理設施，提高 30% 污水處理率，但席哈克的承諾卻從未實現。

為了這個全市最大游泳池之夢，巴黎 10 年前再追加投資 14 億歐元（約 500 億台幣）強化污水系統，直到今年，巴黎市長伊達戈（Anne Hidalgo）終於在 7/17 日跳入塞納河游泳，證明水質達到可以讓奧運選手游泳的程度。

要避免這個問題，除了升級下水道和廢水處理廠，還在塞納河畔興建了耗資 9000 萬歐元的「奧斯特利茲地下污水儲存池」，儲存量 5 萬立方公尺（約等於 5 萬噸洪水），具備先短時滯洪再處理污水的機能，今年 5 月完工時媒體和東京的滯洪設施類比，稱為巴黎的「地下宮殿」。

但其實這類型的設施是擋不住真正的洪水的。歷史上，塞納河幾年就會小淹水，百年則有影響全城的大洪水。

1910 年 1 月，連日大雨下，塞納河水位暴漲 8.62 公尺，左右岸市區全被淹沒，地鐵灌水癱瘓數月，人們在街道上划船通行。

二戰後，法國政府在塞納河上游支流興建 4 個大型人工湖，作為儲水蓄洪之用，並成立專責管理局 EPTB，若洪水急劇上升，可以聯合作用立即降低水位。

另外，在巴黎市區外圍，包含布洛涅森林、文森森林等大型綠帶都挖掘了公園內的水系，並且建立了多個休憩用小型人工湖，這有助於自然透水、保水，可說兩個世紀以來巴黎早就有海綿城市的雛形。

然而，2016 年塞納河再次發生歷史性洪災，造成洪水沖進巴黎市區。當時歐洲多處也發生洪水，但其實塞納河上游的「日雨量」不過 100 毫米，連下四天而已！在台灣根本還不到大豪雨等級，卻已經癱瘓了塞納河防洪系統。

而原本以為 2016 年已經是世紀級洪水，但 2018 年再次發生洪災，2023 年塞納河水位上升則是逼迫一批藝術品緊急撤離。而 2023 年夏季一場 10 分鐘內降下 20 毫米雨量的促雨，也造成巴黎市區多處淹水，可見氣候變遷下歐洲防洪的挑戰也越來越大。

近年，EPTB 繼續嘗試在塞納河水系擴建其滯洪設施，例如位於塞納河和約訥河匯流處的 La Bassée 計畫，就計畫在河道外規劃可淹沒的臨時蓄水空間，平常作為休憩活動所用，洪水時可以儲存 55 萬立方公尺洪水，並配備有抽水站便於調節，以減少大洪水的衝擊。本計畫耗費 5 億歐元，經過 20 年討論，終於在 2022 年 10 月動工，工程仍在進行中。

7/26 日，2024 年夏季奧運會在巴黎開幕，並首次在塞納河上舉辦開幕式，來自 206 個代表團的 10500 名運動員乘坐 160 艘駁船入場，也讓世界看到法國文化傳統與多元的呈現。而在水質爭議和擔憂中，鐵人三項游泳也在塞納河中順利進行，但仍有選手抱怨「塞納河的河水味道」真的恐怖。

人與自然的互動成就了塞納河、成就了巴黎，儘管奧運順利在塞納河進行，但塞納河水質與洪水的整治卻仍會是持續性的挑戰。或許有一天，洪水會再次淹沒巴黎。但在水退去後，塞納河仍會是巴黎市民的驕傲，在好天氣下，市民會到塞納河畔野餐與游泳，就像百年前一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