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的生活中最重要的物品之一是眼鏡,我第一次購買名牌眼鏡,選擇了德國品牌 ic! Berlin,這背後有個有趣的故事。一天凌晨,我在去電機系的路上遇到一個意外。一名騎摩托車的醫學院女生,似乎還沒完全醒來,撞上了我靜止停紅燈的車。
這個女生的摩托車壞掉,眼鏡也碎掉,看到我汽車上成大老師的停車證,獅子大開口,要我賠償她一輛新的摩托車,再加上新的眼鏡,她說她的眼鏡一副 6000 元。聽她這麼說,我發現我的眼鏡才 1500 元,一般窮學生配戴基本款的眼鏡。想說人生難道要一直這樣下去嗎?
於是跑去配了一副好一點的眼鏡,這場意外讓我意識到,有時我們對自己太不好了,於是我決定購買人生中第一副名牌眼鏡。當然還有一些原因是自己從來沒有把心思放在生活上,眼镜隨便買、理髮快剪 100 ,我發現很多教授的生活一輩子都是這樣。
這副眼鏡非常舒適,解決了我以前因流汗而導致皮膚過敏的問題。後來這副眼鏡有一次到經濟部去審查科專計劃,那一天台北下超大豪雨,檢查完坐計程車不小心雨傘把眼鏡打下來,然後再被路過的機車壓碎,這副眼鏡大概是審查費的 10 倍以上,後來主審知道了,還莫名其妙跟我抱歉,我說這個不干你的事,我那一天我從台北回來,是沒有眼鏡的。
沒有眼鏡就不方便成這樣。我們很難想像視障的朋友要面臨到生活上多少的不方便。每次跑步的時候看到視障跑者,對他們都感到非常佩服。上次那位感謝我的視障朋友,還一直跟我有些互動,看到我寫那一篇 AI 成為幫兇,他還回應:是否 AI 的資料庫應用規則必須加入如艾西莫夫的”機器人法則”,或者如”人權公約”等道德規則的限制。AI 的任何應用和產出都不得抵觸這些最高原則⋯⋯
包括深夜遇見蘇格拉底,還有我在當年和漢斯馬丁爬垃圾山的經驗,
許多有智慧的人都說:道路是人生真正的目標,過程是最重要的。
這真是我們存在中最荒謬的說法之一,如果道路是人生真正的目標,萬一眼鏡掉了,找不到眼鏡(目標),根本沒有任何道路的存在。我們再也看不到任何一步,更別說走路了,很快我們就會發現整個存在,只有一個目標,就是找到眼镜。
找不到眼鏡或許是自己忘記放在哪裡,當然也有可能配偶幫你收起來,這個問題就非常的複雜,當親愛的人善意幫你好好的把眼鏡收起來放到眼鏡盒,卻對你造成困擾,這時候你會希望配偶不要對你那麼好。
當然還有一種可能是被小孩故意藏起來,尤其前一天跟她有一些衝突,提前把她的手機收起來等等,在沒有確切證據的情況之下,又缺乏視力造成行動遲緩,會讓自己面臨一種困境,到底要不要武斷地做出這種假設,然後再次跟小孩衝突。
眼鏡丟掉的當下,我們不能說「道路」就是目標,「搜尋」才是目標。
開始回憶,問問自己,自己曾經照過過什麼地方,回憶和心靈不需要眼鏡,眼鏡不可能憑空消失,用微薄的視力,盲目扶著牆壁四處搜索。
享受沒有眼鏡的旅程也是一個新奇的經驗,如果有足夠的修養和智慧,可以感受到不同的樂趣。全世界各大城市現在開了許多無光全黑暗的餐廳,不就是在體驗沒有視力之下的生活?
在台北摩托車壓碎我的眼鏡之後,我常常上台北都會帶著備用眼鏡,但現在已經不這麼做了。眼鏡如果出問題用摸的回家也很好,就當成是一次無光的旅行。
When I lost my sight, Werner, people said I was brave. When my father left, people said I was brave. But it is not bravery; I have no choice. I wake up and live my life. Don’t you do the same?
~ All the Light We Cannot See
原文出自李忠憲臉書,芋傳媒經授權轉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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