前兩天,蕭美琴接受《敏迪選讀》的專訪,一席話下來,我深深感受到,也慶幸著,台灣的國際政策,確實是由一群有著正知正覺、平衡智慧的人帶領著。
在這段長達一小時的專訪裡面,蕭美琴有幾段話,非常令我折服:
「隨時都要維持一個平衡感⋯⋯不能讓台灣的議題,變成一個美國兩黨之間拿來彼此鬥爭對立的議題。」
「大家各憑本事總是要發揮一些創意,但我想那些只是一個形式,重點還是議題,就是 Substance(實質內容)」
這些都是無比正確的觀念,也是身為一個外交領袖必備的基本素養。但是不知道為什麼,台灣人似乎很少具有這樣的概念。
台灣人好像總有一個迷思,以為外交是可以用一些小手段、小關係去推動的。例如「某總統候選人跟某國的某某大老關係很好」、「某國總統很喜歡玩高爾夫球」、「私底下塞點錢去遊說就可以順利推動兩國關係」。
我想這是一個黨國特權社會的遺緒。因為過去國民黨黨國統治,整個社會氣氛就是那種「我跟某某大官關係很好」,「火到豬頭爛、錢到公事辦」的樣子。能夠成功經營的事業,多半都是來自黨國的特許。慣性地,台灣人就這樣想像自己的國家,也想像別人的國家。
但事實上,一個偉大的國家,無論國內黨爭、派系內鬥如何地激烈,他們的領導菁英,是不會忘記國家利益的基本在哪裡的。一刻不敢或忘。從川普到拜登,美國的國際政策或許看得到若干改變,但不變的地方更多,而太平洋海權等攸關美國核心立國基礎的部份,更是誰來做都一致的。
台灣的外交領袖,最重要的就是如何把「台灣非常重要、深深連繫著美國全球體系的核心」這個實際觀念,植入到美國不分黨派的政治菁英的腦海裡。
不是整天在那邊小鼻子小眼睛沾沾自喜說「唉呀,我搶先一步燒了川普這口冷灶」「唉呀,我多少年前就跟拜登很要好」,而應該是「不管是川普還是拜登,台灣就是台灣,台海議題就是對美國很重要」
偶一為之的社交小手段,甚至是檯面下的利益輸送,我不能說完全沒有,但充其量只能作為一個外交潤滑劑的存在,不能把國家的命運押寶在這種小手段上面。
非主流歷史學家劉仲敬先生,就曾經談過一個羅馬人的故事。在後三雄(屋大維、安東尼、雷比達)時期,作為一個弱小而富裕的存在的埃及托勒密王國,為了確保自己在羅馬與安息兩強夾縫之間的國家安全,試著用金錢收買羅馬政客、重點押寶安東尼,甚至連女王的美人計都用上了。
金錢美色小手段玩得太多,卻疏於強化自己的國力、強化自己與羅馬共和國整體的戰略連結,又偏頗地介入羅馬共和國的政爭。結果就是,受賄的軟弱的安東尼,敗給了質樸剛健的屋大維。而質樸剛健的屋大維,對於拿金錢與美色腐化羅馬政治的埃及,感到深惡痛絕,便乾脆滅了托勒密政權、將埃及併吞為(皇帝)領地了。
其實,如果托勒密政權有正確的外交概念,維持一個「無論羅馬是誰來執政,我們都將是羅馬的糧倉與忠實的戰略伙伴,而且羅馬也少不了我們來強化東方防衛」的姿態的話,應該是不會走上亡國之道的。
蕭美琴的正確態度,更顯得整個藍白陣營,在外交政策議題上的不堪一擊。之前郭台銘就很喜歡強調,自己跟中國,上從中南海、下到河南省,朝廷裡面有多少人都跟我們交好。但事實上是,當「中國夢」的習近平需要拿人祭旗的時候,富士康帝國都是不堪一擊的。
更不要說像柯文哲那種,滿腦子以為打痞子腔就可以大搞「等邊三角形」,從美國身上拿到台海安全的保證,又從中國身上撈到超額的油水的妄想。打痞子腔?曾國藩有明訓,打痞子腔是沒個刁用的。
可惜的是,台灣人對於外交政策的想像力,永遠停留在八卦雜誌的等級,像蕭美琴這樣的正論,對於台灣人來說,是很無聊很乏味的。
這某種程度也反映著民進黨這幾年的執政,明明大多數的事情都做在正確的方向上,台灣的實力也大大提升;但是追花逐蝶的虛無主義選民們,就是很主觀地覺得「民進黨很無聊」,而把注意力集中在其他無謂的妄人身上。
但事實上,國家的繁榮昌盛,往往就是建築在一個又一個「無聊」的基礎之上的。
原文出自蕪菁雜誌臉書,芋傳媒經授權轉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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