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辜成允兩個或許 啟動李家維熱帶植物方舟

圖片來源:中央社

坐落於屏東鄉間的保種中心,不只是台泥下轄的一個單位,更是兩位摯友一生的志業。執行長李家維永遠記得推動這座植物方舟前進的,是已故台泥董事長辜成允的一個堅定眼神。

走進辜嚴倬雲植物保種中心的巨大溫室中,迎面而來的是一大片綠意盎然、形形色色、鮮豔的、氣味特殊的、巨大的、有毒的植物陳列其中。

這個由 17 座溫室組成的保種中心,被賦予了一個美麗的名字:熱帶植物的方舟。

這座巨大的植物方舟,雖然不是爆米花電影裡的超級英雄,一個彈指就能拯救世界,但是,超過 3 萬種來自世界各國的植物在此欣欣向榮地繁衍,甚至許多早已在原生地消失的物種,卻在千里之外的這裡成功被復育,並等著有一天返回故里。這是這座方舟拯救世界的方式。

電影裡的英雄,都有一段被大書特書的起源故事,或許可歌可泣、或許詼諧幽默。身懷拯救熱帶植物重任的保種中心,一樣有著一段不為外人所知的起源故事,只不過無關英雄電影裡的戲劇化橋段,而是兩個摯友間跨越生死的信任,在一個秋天午後的隨意聊天,將這座方舟推向世界的大海。

方舟啟動 全因辜成允的一個眼神

辜嚴倬雲植物保種中心執行長李家維,擔任方舟舵手已經長達 12 年,而他永遠不會忘記 2006 年秋末的某個午後,是這艘方舟啟程的時刻。

李家維回憶,那天他和已故的台灣水泥董事長辜成允,在自己位於苗栗南庄的家中,天南地北、言不及義的聊著天。那時李家維心中已經有了建立保種中心的計畫,也有跟幾位企業界的朋友聊過,但當時並沒有把辜成允視為募款對象,因此也沒有開口向他提起。

直到談話接近尾聲,辜成允起身上前,拍拍他的肩膀,然後問他,「你這裡最近有什麼好玩的事情,跟我分享一下」,這句話彷彿是一把鑰匙,開啟了一扇原本塵封而不會被打開的門。

李家維開口向辜成允說明了保種中心的計畫,原本笑臉盈盈,期待著他能說出一些新鮮事的辜成允,突然收起了笑容,低下頭不說話,大概 1 、 2 分鐘之後,辜成允才緩緩地抬頭,嚴肅直視著李家維,「那是我過去在這個酒肉朋友身上從未看過的堅毅眼神,至今印象深刻」。

接著,辜成允用了兩個「或許」打破了寂靜;他開口說,「我母親在屏東有一塊地,『或許』我母親願意做這件事,這樣就能解決土地的問題;至於資金,『或許』台泥企業可以贊助這項計畫」。

原本李家維的構想是,多找幾個企業家贊助,每個企業認養一種類型的植物,並在不同的地方發展,一點一點慢慢把這個計畫建立起來。但是辜成允的回答,讓這個構想有了 180 度的轉變。

一個星期之後,辜嚴倬雲點頭了,這兩個酒肉朋友準備要捲起袖子幹大事了。

當植物學家遇上企業家 保種中心綻放美麗

保種中心的計畫要開始啟動了,但是李家維心中又開始感到不踏實了,因為他不知道這個酒肉朋友的口袋有多深,能夠拿多少資金出來支持,最重要的是,他能夠支持多久?

這些疑問陪伴著李家維一起踏進了台泥,因為即便辜成允點頭,但是決策仍須經過董事會同意,他必須在這僅此一次的機會,說服董事會支持這項計畫,而這些疑惑,就被放在了董事會的大門之外。

那場演講,李家維從自己做這件事的初心,講到台灣的環境,接著提到了台泥的企業社會責任,在短短的 2 個小時內,把他構思多年計畫一股腦的全部拋出來,就像脫韁野馬一般,欲罷不能的一直講下去。

後來的結果大家都知道了,李家維牢牢地將這次機會握在手中,台泥董事會決定一口氣支持這個看似瘋狂的計畫 5 年。那是 2006 年的年末,李家維首次向辜成允提出這項計畫,不過是 3 個月前的事,在辜成允的支持之下,土地跟錢全部到位了。

踏出了董事會,原本被擱置的問題再度被拾起了。雖然台泥願意出錢,但是要多少錢才能運轉這項計畫?李家維一點概念都沒有。「我那時心想,如果一開始就要太多錢,結果被拒絕,這項計畫恐怕就要胎死腹中了。於是我想了一個比較保守的方案, 5 年總共 5000 萬」。沒想到這個自作聰明的方案立刻被辜成允打槍,並不是認為金額太高,反而恰好相反。

辜成允雖然不是植物學家,但是做為經營者,他很明白,要支持李家維心目中的保種中心,這樣的資金規模完全不夠。於是他主動開口, 1 年 2000 萬, 5 年總共 1 億,而交換條件則是這個計畫由台泥獨家贊助。保種中心的第一個 5 年,就這樣開始了。

2007 年,保種中心開始運作之後,發展速度非常快,第 1 年蒐集的植物就超過 4000 種,而且往後幾年幾乎都以 1 年 4000 種的速度成長,引起了很多的關注。到了第 4 年的年末,雙方檢討過往成效並討論接下來的計畫內容時,辜成允直接加碼, 1 年 4000 萬, 5 年總計 2 億元,並確立由台泥支持 20 年的長遠計畫。

一個 5 年跨過另一個 5 年,如今保種中心已經進入了第 3 個 5 年,一切都步上軌道,穩定的成長而且聞名世界,不再風雨飄搖了,完全超出了李家維當時的設想。但是看著這個孩子成長至今,李家維心中卻有一絲遺憾,因為一起打拚,把這個事業建立起來的摯友,卻無法看到這個孩子的未來了。

生離死別 總有下船的一天

回想起 3 年前的那一晚,接獲辜成允發生意外、從樓梯摔落的消息時,李家維雖然震驚,對保種中心未來卻沒有太多的不安或擔心。他說:「不擔心是因為保種中心不會倒,而且規模很大、口碑好,在國際上建立起了聲譽。此外,辜家的成員也在第一時間告訴我,辜家會持續支持保種計畫。」

但是他的腦海之中,還是閃過許多與這位朋友共同經歷的點點滴滴。

「這麼好的事情,怎麼會輪到我來做?」每次和李家維聊到保種中心,辜成允都會把這句話掛在嘴邊。而李家維回應這個問題的答案永遠是「你有福氣,而且運氣好」。

除了福氣,辜成允更多的是對李家維這個朋友的義氣。不論是李家維提出的原住民專班「屏北小清華計畫」,或是他在清華大學開設,培育生態人才的「未來地球生態學程」,辜成允總是二話不說的掏錢贊助。除此之外, 2015 年李家維推動的烏龜保種計畫,辜成允也是主要贊助人之一。

李家維分享了一個小故事,當時在談烏龜的保種計畫時,辜成允曾經回家詢問其他家族成員的意見,當時他的妹妹辜懷如告訴他「這我們一定要做,誰叫我們姓辜」。

「我不會說,沒有他的話,這些事情就不會發生」,但李家維認為,交到了這個朋友,他的熱誠與承諾,而且堅定的支持,是人生難得的際遇,他至今永遠感念在心裡。

距離辜成允意外逝世至今已經 3 年了,但是走在偌大的溫室裡,李家維仍不時地想念著這位摯友。

「我一直跟他說,這是我們兩個共同的事業」,摯友離世,這幾年李家維先是心肌梗塞送醫,後又遇上了車禍墜谷,兩次與死亡擦身而過,都沒有阻止他前行,反而在他的人生清單上多記下了幾筆,生命延續了,身上的擔子也更重。深刻感受到時間不等人,讓原本做事就很積極、重視效率的李家維,更趕了一些。

李家維面對未來很淡然,他說,「我的個性就是希望把握每一刻把事情做到好,只要做好就不用擔心往後的發展,這世上沒有什麼事情是舍我其誰,我就盡力做,希望離開人世那天,是帶著笑容的」。

(新聞資料來源 : 中央社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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