美籍經濟學者陳志武表示,中國在經濟上想推動市場經濟,政治上卻是另一回事,社會層面又想恢復儒家,缺乏前後一致的「故事」或說意識形態,只做「半邊改革」,最後結果必然產生危機。
陳志武目前是香港大學亞洲環球研究所所長,他曾在耶魯大學認教,著有「沒有中國模式這回事!」等談中國經濟的作品。英國金融時報中文網 4 日刊出對他的訪問。
他說,如今不再有很多國家願意像過去那樣,讓中國把很多東西出口給他們,然後又願意讓中國在很多方面繼續我行我素,不做真正的體制性改革就加入世界的大潮流。
他認為,中國還很窮的時候,別人可以接受上述的情形;一旦中國富有了,大家思考問題的價值取向、基本信念是否相近,就變得更加重要了。
他和國際學界人士討論時益發感受到,今天世界上發生的所謂貿易戰或冷戰,反映出在中國國內沒有一個可以一以貫之的「故事」。這個「故事」,是指貫穿社會、政治、經濟、文化等方面的意識形態,或說是前後一致的價值體系、制度體系、文化體系。
陳志武說,當前中國在經濟上是一個故事,要推動市場經濟。政治上是另一個故事,社會層面又要恢復儒家。不同的領域有不同的故事,相互間很難串通。
他以中美貿易談判為例,一些官員談得很辛苦,做出了超人的努力,在非常困難的情況下提出解決方案,「就是因為我們沒有這個『故事』」;而在美國,社會、政治、經濟、文化、生活,對內對外基本上是同一個「故事」,中國跟美國人談判就會非常難。
他認為,這種矛盾的情況也反映在中國人的日常生活裡,他們有錢了,卻很少內心的幸福感,更多是煩躁,「一個人的觀念、經濟生活、政治生活、家庭生活、社會生活都各成一體,相互打架的話,最後表現出來就會是這樣」。
陳志武認為,2019 年到 2049 年應當是中國的第二輪改革階段,也就是更全面的改革。但「不見棺材不掉淚」,現在還沒有真正身處危機之中,不過,他依然樂觀相信最終還是會有系統性的改革。
他說,要使社會持續穩健的發展,必須要有一個前後一致的「故事」。如果只搞半邊改革,只改經濟,不改其他,會帶來方方面面的扭曲,到最後必然會產生一些動盪和危機。「在那個時候,我覺得決策層會意識到,必須做全方位的,而非局部的改革。」
這些改革包括:土地制度、國企產權、財政民主、政治權力制衡機制等,這幾方面的改革在陳志武看來,是唯一能夠在短期內讓中國迴避動盪、迴避危機的辦法,而 2019 年是關鍵的轉折年份。
(中央社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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