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978 年次的陳峻永出身基隆,原本在電子業擔任工程師。他的生活如果循著這條路一直走下去,或許將成為一位薪水不差、但忙起來沒日沒夜的科技族群。
但陳峻永在科技產業並不開心,想著轉換跑道的時候,他與朋友一起旅行,並在朋友介紹下,讀了日籍自行車騎士石田裕輔紀錄環球旅程的「不去會死」一書。陳峻永從書中找到了新方向。
2015 年 6 月,陳峻永放下工作,訂下了騎 10 萬公里、走遍百國的目標。他一人一車,踏上屬於自己的單車環遊世界旅途。
耗時 3 年多,10 萬公里路走到一半,陳峻永抵達巴黎時,已經不只一人一車。
他的單車前後、兩側都掛著鼓鼓的包袱,車後還連著一台拖車,裡面也一樣裝得滿滿,他自己估計,所有家當加起來大概有 100 公斤重,頗有份量的裝備,加上車尾豎著的中華民國國旗,在巴黎街頭倍受矚目,停車時有人圍觀,走不到幾百公尺也引來數人搭訕。
陳峻永沒什麼物質欲望,一路上食宿也幾乎不花錢,那些沉重的行李,很多是偶遇台灣人或外國人送給他的食物及紀念品,還有衣服、藥品、筆記型電腦,以及露宿必要的帳篷和炊具。
帶著這些重量,陳峻永一天平均仍然能騎 100 公里左右,只是進度比他預想的還是慢了一些。
他在巴黎接受中央社記者訪問時笑說,起初只有一輛單車,掛著行李也不覺得有問題,朋友看他東西太多,替他找來拖車,多了容納空間,東西更是越添越多,不知不覺拖車也滿了。
旁人看來,騎單車帶著這麼多行李會有很多不便,但陳峻永並無抱怨,那些東西承載許多萍水相逢的好意,他平常在飲食上幾乎沒花錢,因為包裡總有吃不完的食物。
旅行了 3 年多,陳峻永認為最大的收穫就是沿路遇見的人。一個人走這麼長的路,也有疲憊的時候,有時一邊在山路上奮力拚搏,一邊想著「我到底幹嘛做這件事」。
但說也奇怪,每當他覺得累,就會出現好心人邀他回家吃頓飯,給他一個可以遮風避雨、睡兩天好覺的地方,甚至在奧地利和墨西哥,還有人不知何故掏錢給他。這些人無償的善意,總讓他又能打起精神繼續,而且他說,「我一直覺得前方還有人在等我去認識他們」。
旅人在不熟悉的地方,總會遇到一些變數或意料之外的事,但陳峻永覺得自己很幸運,除了單車和拖車各被偷過一次,他的旅途堪稱順遂,即使經常要在廢墟、公車亭或加油站等匪夷所思的地方露宿,卻從未遇到危險或不懷好意的人。
重要的單車和拖車遭竊,對一般人來說,旅途大概就難以為繼,但在陳峻永身上,卻是大事化小,有個還算圓滿的收場。
他的單車是在加拿大溫哥華失竊,拖車則是在墨西哥北部被偷,但兩次都有當地熱心人士或警察協尋,還有網路媒體、報紙和電視台主動採訪,最後失竊的東西都找了回來,損失不大,還多些特殊經歷和可供回憶的插曲。
陳峻永 3 年多前從台灣出發時,還頂著個光頭,旅途中他從未理髮,如今紮成馬尾,長及腰部,也是一種丈量旅程的方式。
自出發以來,陳峻永沒回過台灣,但他覺得「我一直在往回台灣的路上」,路再長,終點還是故鄉。
旅行在外,除了人身安全問題,也很怕染上疾病,但陳峻永連水土不服都不曾有過。他認為,人會生病,很大一部份原因出在心理,他沒有那麼多彎彎繞繞的心事,也就不怎麼生病或感冒,因為「傻瓜是不會著涼的」。
一趟長程旅行,讓他有了心境上的轉變,從一個會氣餒的電子工程師,變成相信「船到橋頭自然直」、到哪都能隨遇而安的自在人。
「我現在看待事情比以前正向,覺得沒什麼是做不到的」,他說,這並不是因為他厲害到什麼都能解決,只是他不輕易放任自己沮喪,即使路上遇到過不了的橋、找不到棲身之處等種種問題,也沒什麼大不了,緩一緩,就又會遇到轉機。
旅行 3 年多才走了一半路程,單車環遊世界的進度或許有點慢,但他說「慢得很好,我想用自己的力氣去完成」。
陳峻永從巴黎離開後,往盧森堡、德國、奧地利方向而去,打算路經東歐,再從土耳其轉往非洲。
一路上,他遇到許多人對他的決心和經歷感到好奇,他們常說自己也想做點什麼,但囿於工作、家庭等理由而不敢行動。
陳峻永也知道自己的選擇意味著割捨,他為了騎車環遊世界,犧牲與家人相處時間,也尚未成家,但他認為值得,也鼓勵年輕人勇敢做自己想做的事。
許多人需要的安定感或固定生活圈,在陳峻永眼裡顯得雲淡風輕,他不覺得自己漂泊或倦怠,反而覺得很充實,「我每天都要認識新的人,每天都有事情忙」。
他說:「我從來不把這個當旅行,我覺得自己是在工作,這就是我的任務,每天起來,準備該做的事,這就是我的生活,只是方式不一樣。」
(中央社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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